西域戍边记

前言我曾经是个笨小孩，出生在河北省农村的七零年代中期。在上个世纪九零年代，跟随梦想的男儿志走上了从军报国路。时光穿越了零零、一零年代，曾经的笨小孩被岁月雕刻成老男人。回头看看廿载军旅人生，先后经历五年战士、四年排长、两年副连，四年正连，以及副营任上的参谋和股长。时间如脱缰野马，从军生涯仿佛弹指一挥间，二十年如一梦，蓦然梦醒就该退伍了。人生太容易逝去，回顾自己的军旅，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如画的草原、苍茫的戈壁，临近尾声，又经历了几年都市的喧嚣。回头想想自己的从军路，感慨万千，自己一直在努力付出，总想做的更好，而且从未曾放弃，因此活得很累，甚至忘了停下来看一看路边的风景。在军旅生涯的尾声，突然就产生了想法，想对自己的戎装生活做个小结，把那些曾经的片段用丝线串成珠链。当我在某年某月的某个地方，在某个房间静静地摩挲这些时光的珠子时，又能够将我带回那段青葱沸腾的岁月和婉转起伏的人生。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怀旧吧。离转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在我的眼角眉梢和鬓角有了明显的风霜斑驳痕迹时，越来越喜欢刘欢的那首《从头再来》，一个男人的悲欢离合在百转千回的歌声中慢慢飘荡。曾经的豪情壮志、希翼满怀，曾经的阅尽繁华、满眼沧桑，到如今的看山是山，恬淡如菊，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一滑过心头，特别是这四五年，部队风气一落万丈，而我，总想独清独醒，不愿与世同浊，不愿搞所谓的处世之道和人生哲学，很难也不想融入所谓的圈子，所有的一切把豪情磨平，把信心挫落，让干劲消沉，让心生怨恨。但是，当有一天脱下这身军装的时候，我不会低下头泪流两行，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中男儿，我有过属于自己的激情豪壮，有过属于自己的青春辉煌！军旅无悔！人生足矣！我爱你——曾经的军旅。注：作训股参谋LJJ作序。年3月初稿年9月二稿年1月定稿年2月补稿自序《西域戍边记》，以流水形式回顾二十年军旅之路，记录逐年之故事，思考每事之收获，记载成长之经历，体会人生之感悟。双十岁月说长不长，二十春秋说短也短，我的军旅虽无悲壮惨烈之故事，却也不乏刻骨铭心之经历，对我而言已经弥足珍贵。毕竟军旅岁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而且是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值得永远珍藏，永不忘记。近期，闲暇无事，翻看日志，思绪飘回那段激情年代；今日，林间漫步，静心远眺，脑海浮现许多青春往事。因此，安静的在家中呆了一天，对某些遗落作以完善，对某段经历进行补充，这些遗落和经历，有些是看到影视剧的某些镜头、有些是读到军事题材的某段文字、有些是来自与战友的某次闲聊、有些是来自夜深人静时的一个闪念，总之，会让我的回忆更加全面更加详实。别无他意，仅作回忆，因为军旅岁月是我一生的骄傲。西域戍边记，天山报国行。退役非终点，初心永在胸。年2月18日秦皇岛第一部分：士兵岁月的五年（年12月――年8月）年12月，战士；年3月，副班长；年3月，班长；年10月，班长；年3月，学员。１９９３年这年暑假，还在天津宝坻县打工的我，决定去当兵。当我把决定告诉家人时，除了父亲均不同意，因为病中的母亲没人照料，此时我一走了之，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说不过去。但是，我想母亲生病已经十年，病情基本稳定，我应该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不能就这样呆一辈子。于是，我下定决心去当兵，当时的想法就是能在部队发展更好，没有发展回家再谋其他的事也不晚，反正年龄也不大。征兵工作开始后，我回家瞒着母亲和奶奶报名应征，非常顺利的通过体检并被录取。当时的那个接兵军官挺不错，后来的军旅岁月中相处的很好，今后的人生路上也必然会继续联系。12月19日8时，村里用一辆拖拉机把我和亲人送到乡政府集中，午饭前到达县武装部并开始组织打背包训练。午饭后，县里召开欢送大会。在保定火车站登上由北京发往新疆乌鲁木齐的T69次特快列车，23日到达乌鲁木齐火车南站。下车后住在我师招待所，睡了一晚上仍然感觉耳朵里火车行进的声音还在回响。第二天继续坐火车，晚上到达精河火车站，在八一兵站食宿。25日早上改乘汽车，于当晚九时到达部队，吃了一周来第一顿热面条。看到部队营区路边堆得积雪已经达到我的胸高了，感觉很神奇。26日，安排洗澡、写家信、练习叠被子、整理个人物品入库存放。洗澡往返路上，概略观察一下营区，军营气息特别浓厚，不像现在的营区跟花园一样。经交谈得知，我们那批新兵分别来自新疆塔城、河南邓州、山东滨州、河北望都和定州，山东兵和河北兵分别于下午和晚上同天到达，河南兵比我们早到三天，新疆兵九号就到了。午饭主食是米饭，九十年代的北方人很少吃米饭，吃饭时我对班长说，我想吃早上的剩馒头，米饭吃不饱。班长二话没说，站起来对着我左腮就是一拳，接着大骂，要吃就吃，不吃滚蛋。于是，我眼睛流着泪、嘴角挂着血吃完午饭。由于脸肿牙痛，好几天不敢嚼东西。到部队第二天，就挨了第一次打骂。元旦前夜，班长的一个同年老乡来班里瞎扯淡，我给他泡了杯茶，递给他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条件不好，请班长喝水。那个时候，新兵对所有老兵都称呼为班长。那个时候，我们喝的热水就是炒菜的大锅烧的，不泡茶没法喝，上面飘着一层油花。等他走了以后，班长把我叫过去，一个嘴巴、胸口一拳、小腹两脚之后，他才对我说，什么是条件不好，你还想要什么条件？印象深刻。即便如此，我却丝毫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没有对军队产生迷茫，只想在以后岁月里把兵当好，锻炼自己，成长自己，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这一年，入伍参军是我最重要的决定，从此改变了命运。最令我不安的是离开病重的母亲，狠心到了部队，虽然是为了谋条生路，走出“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生活，虽心里充满愧疚但不后悔，因为对于只是初中毕业的我来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是跟家人添了不少麻烦。１９９４年军旅生涯的元年就这样开始了。我来自华北平原，跟那些山区的同年兵相比，体能素质明显偏弱。于是，每天下午最后一小时的体能训练都要被皮带抽打，一个单杠几乎被我包下来，每天被绑在上面吊着。新兵训练结束时，得到明显改变。二十年前的冬天，每逢节假日一定会下雪，雪有多大在今天是无法想象的，当时我们都是把床板拆下来推雪，七八个人才能弄得动。当时的训练是真苦啊，每天被打骂体罚，无论是新兵连还是老兵连，每天精神紧张，吃不饱睡不足，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打扫卫生，工具还得提前藏起来不然抢不到，晚上熄灯后开始做俯卧撑、仰卧起坐等体能训练，没有五六百个绝不收工，记得有段时间是两个人平分一根蜡烛（那个时候几乎每晚都停电），点燃后放在胸口下，何时烧尽何时俯卧撑结束，就这样时不时还得被班长半夜折腾紧急集合，我的记忆里新兵那一年每天睡够四个小时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记得新兵连时有个同年山东籍战友因训练操枪动作不到位被班长用枪托打落一颗牙齿，鲜血喷到雪地里；五月份炮兵专业训练的时候，集体被罚吃过好几次草，嘴巴无味、恶心呕吐，远远没有野菜好吃。纵观整个军旅，九十年代是部队打骂体罚的高峰，老兵打骂新兵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作为新兵来说每天不挨打晚上不敢睡，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残暴程度超出旧社会的军阀。打骂体罚问题自零零年代开始纠治，一零年后基本杜绝。当时的那批老兵有汉族有彝族，百分之九十五的老兵都打新兵，但我觉得汉族老兵比彝族老兵更坏，彝族班长只是犯错的时候打，汉族老兵是心理变态想打就打没有理由。4月10日，我们分配到老兵班，负责守卫团油库，那里也有很多故事和趣事。下旬的一天凌晨，驻地百公里处的黑山头村发生洪灾，睡梦中接到命令立即出发，天还没亮已经到达受灾现场，眼前一片汪洋。那里毗邻国道，地势复杂，北高南低，灾民住处位于路南低洼地，水深已达两米。我们协助转移受灾群众和贵重物品，虽无九八年三江抗洪那样的悲壮，也是危险相伴胆战心惊，毕竟我们北方人都是旱鸭子不会游泳，唯一的救生器材就是腰间绑了一条大粗麻绳，通常都是一人入水施救两三个人在高处观察保护，感到危险迅速往回拉。即便如此，战友们依然一声令下勇敢前行。说真的，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没有想到有多危险，更没想过自己会怎么样，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我们是人民子弟兵。8月份，还在深山驻训的我们接到紧急命令，回撤准备接受新任务。夏秋天的时候，参加了亚欧光缆施工，那是怎样的激情岁月啊，由于水平有限无法用笔墨形容，生活有多苦、环境有多差、强度有多大，根本无法想象，现在也成为不可忘却的记忆，想来会微微一笑，可当时要凭多少精神支柱来支撑才能度过。这段历史在兰州军区被称为战役，在西北五省区的历史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直到现在战友相聚，酒到浓处回忆这段岁月依然泪流满面，已经深深融入我们每个人的血液，成为生命中的一个印记。关于这段故事，有过一篇《激情年代》用来专门回忆94.96年两次光缆施工所经历的种种，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是以苦为乐，真的是“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印象最深的是施工后期的中秋之夜，临时驻地建设兵团64团1连和我们组织了联欢晚会，节目简单气氛很好，兵团人脱胎于部队，对部队感情很深，拥军氛围很浓厚。施工前部队召开动员大会，会前各单位开始拉歌，值班员不下达口令绝不会自行停止，领导也特别喜欢那样的场景。那个时候我们营拉歌从来没输过，这次团长兴奋的从主席台下来亲自指挥某个单位跟我们拉歌比赛，把那天的气氛推向高潮。我最喜欢每次集会的拉歌，拉歌是那个时候逢会必做的事，当时把拉歌作为战斗力的重要标志，真的是拼命吼叫互不认输，声音震天响，好像能把房顶掀翻。九十年代集会是单位之间主动叫板，零零年代集会是领导督促应付，一零年代集会则是会前提要求作安排才会被动应付，如此优秀的传统丢失了真的很可惜。那个时候，指挥拉歌可是一名军官必备的基本功。临近老兵退伍时，我们自己种的冬菜也到了收获的季节，当时我们吃的红白萝卜、大白菜和土豆等四大名菜均是自己的成果，是部队冬天的标配，自产数量可以储备一个冬天，够吃四个来月。周末加餐多两个菜、月底会餐可达八个菜，除了四大名菜外，加餐会餐也就多出盘韭菜炒鸡蛋、肉末炒粉条、炒海带或是鸡、鱼等，十二个菜的标准只有春节时才能享受一次。那时的每一次会餐、加餐，都会让我们兴奋好久、回味好久。冬天相对轻闲，我每天用报纸练习写字，既学习了文章又练习了写字，当时的指导员让我们每周写作文，而且经常把我的文章当众宣读，是我军旅生涯遇到的第一个好领导。参加政治学习是我很喜欢的事，当时的学习资料有三本书，我几乎能全部背诵，对人民军队的深层次认识和感知也正始于此。结合政治教育，我对人民军队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进行了系统学习，对发展脉络、成长轨迹有了详细了解，因此更加热爱她、维护她。因为党和军队拥有共同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年，经历的环境和经受的打骂是难以想象也是不堪回首的，有时在想这怎么会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与革命影片中的国民党军队没有区别，但我得到了极大锻炼，全年没有什么收获，只换来一个四肢发达的身体，现在想来当时倍受摧残，留下浑身伤病。１９９５年不知不觉走到当兵的第二个年头。年初时，我被安排到炊事班帮忙三个月，对于会做饭的我来说，这里也能发挥一些长处，更加熟练的掌握炊事技能，还记得站在灶台上用铁锹翻锅炒菜，馒头一蒸就是十几笼屉，也值得回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学会做新疆特色饭菜。有一次，连队养的母猪要下崽，我和另外一个同年河南籍战友守了两天，当时还闹出个大笑话，想来真有意思。后来当排长、连长时都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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